莱布尼兹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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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布尼兹测试

[意] 莫瑞吉奥·达格拉迪 著

(原文名及作者)

Il Criterio di Leibniz

Maurizio Dagradi

Huanhuan Li

前言

没人喜欢阅读前言,包括我在内,所以长话短说。

这本书将帮助太多的怀疑论者打开脑洞,他们没法本能地意识到这个宇宙中到处充满了生命,或者他们还没碰到过这个问题。有些人尝试或多或少为之辩护,多少有点科学地,或者哲学地解释给他们听,但毫无疑问会发现被说服者的人数与受访者相比微不足道。我不知道这是何故;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由于有什么东西在基因库,或者是因为人们在儿童期所接触的信息,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但事实是,这种愚昧可悲的状况对人类来说是惭愧的,我们只是散布在宇宙中的众多种族之一。我喜欢这样想,就在我写前言这一刻天苑四的第一颗行星有一个像我一样喜欢幻想又狂妄自大的人正在为类似的一本书撰写前言,企图说服他的读者相信可能存在这样一个种族,他们只有两条腿和两条胳膊,也许不能呼吸液体甲醛。

续前言

如果你读到了这里,我爱你。我爱你因为你已经有了思想的火花或者正想将其点燃。

同时,告别那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到来的人,现在他们正在咒骂我们,用的词汇是他们的词典中所有最血腥和有辱人格的表达方式。他们将回到不小心买了这本破书的商店,把它往柜台上一摔,要求退钱或换成另一本,向那个倒霉的店员表示自己的愤慨,是哪个最没品位的出版商发行了这样的垃圾。这些人永远不会在这个信仰上成为我们的同道:有一种真理,在于他们想当然的宗教之外,也值得一信。

武装直升机盘旋在瘴疠沼泽的十米之上,尾桨有失灵的迹象,机身开始向主旋翼相反的方向自主转动。紧接着尾桨重新旋转,脆弱的平衡才慢慢恢复,如果这种可怕的故障再次发生,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没有尾桨直升机就将陷入自转,任何操控的机会都将会成为泡影。

在机舱内,飞行员力图保持在座位上,灵巧而精确地操作控制器,这与他周边的环境大相径庭:左肩上插着一块来自机舱挡风玻璃的碎片,至少刺入肉里有五厘米深。伤口周围的飞行服已被鲜血浸透了,血迅速蔓延向男人的手臂和胸膛。其他各种各样的玻璃碎片散落在他的膝盖和机舱地板上。

他的右边,副飞行员向后躺着,被绑在椅子上,他的脖子被玻璃碎片划破了。鲜血顺着切开的颈动脉,从不明真相的心脏中不断泵出来。

他唯一可以参考的是遥远的地平线,和悬在上面的这鬼地方不自然的紫色暮光,还有他左边阴森的树林,几分钟之前,从里面走出另外几名远征军的成员来。

在驾驶舱后面的货舱里,两名士兵像随意抛出的两麻袋土豆一样躺在地上。第一名身体强壮,中等个头,有着黑色的头发和几天没剃的胡须。右腿被夹板固定以对齐折断的股骨;裤子已被割断靴子已经脱掉。整条腿上覆盖着干涸的血迹。这个男子因为已经溃烂的骨折伤口出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他的心跳缓慢乏力,身体发冷,面色惨白。

第二个士兵是一个女人。她有一头金色短发,身上沾满了血液从左耳上方头部的巨大伤口渗出来。至少六厘米直径的一块皮肤和头发完全不见了,破相与这个女孩温柔的容貌相结合显得十分荒谬,她的下巴圆润,鼻子略尖,嘴唇丰满。她闭着眼睛,但眼睑在不停地抖动,却从没能睁开。她的嘴唇在颤抖着形成一种无声的言语,浑身因为高烧而寒颤。

两者的制服是完全匿名的,没有任何标志。没有铭牌,没有级别,没有任何可以识别他们的东西。他们两个是SAS,特种空勤服务,这是世界上训练最出色的。他们是超级战士,随时准备在不可能的条件下执行任务和幸存下来,无论遇到任何气候,任何敌人,他们都是快速,高效,致命的。他们的任务一直是秘密的,因此,他们的身份必须被隐匿。

而现在,他们手无寸铁,随着直升机的侧滑被甩来甩去,而唯一使他们免于掉出机舱的是其腰带上绑的那根栓到货仓手柄上的绳子。

机载武器完全打完了,包括最新的等离子武器,现在它半融化耷拉在直升机肚子底下的支架上。这是第一台样机,本不指望它持久地连续射击。所有的这些只为了到达接头地点并维持状态。

“亚当斯!准备降落!”呼叫声响亮而清晰地从飞行员的耳机里传来。

就在这时,尾桨又停顿了一下,但它马上恢复了平稳,他回答说。

“准备好了,长官!”

直升机下面,机翼浆片在腐水中吹出的凹陷中,三个人形成一团,被俯冲下来的环形气流猛烈地吹打着,

卡姆登少校不停地向灌木丛中扫射,他手握着机枪,不顾它那令人敬畏的大小。武器炽热而沉重。战士咬着牙,拿着这烧手的家伙,蜷缩在扳机上的手指,注满了血液的眼睛,昭示他那强烈的怒火,无法熄灭,它们变成了一股子弹的激流,从那凶器中喷涌而出。卡姆登从头到脚都是血,部分来自胸口的皮肉伤,但大部分来自他那受伤的战友,他必须把他们拖到集合点。

“少校!”

卡姆登听到女孩的尖叫勉强盖过机枪震颤的敲打声。

双脚牢牢地钉在沼泽的淤泥中,她扶着一个昏迷男孩的腋下,那男孩皮肤黝黑,面朝上躺着,身体已经没入水中一半。他的脑袋一动不动地垂着,半张着嘴,眼睛闭着。从腹部的一个大伤口露出部分内脏。

女孩绝望地看着灌木丛,然后看看受伤的男孩,然后是继续射击的少校。她已到了筋疲力尽的极点,黑色的头发粘到了头上,褐色的身体上满是汗水和污物,穿的衣物已被恶臭的淤泥浸透。

“少校!”她又喊了一遍,这次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卡姆登喊着答应,仍不停地向树林中开火。

“现在我们有足够的优势能够降落直升机!亚当斯!现在!”

“罗杰1,长官”

亚当斯开始降低飞机,但到六米左右高的时候,尾桨失灵,直升机再次陷入自转。飞行员徒劳地尝试重新启动尾桨,同时操纵着飞机想要上升。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离开那里!”亚当斯大喊道。

卡姆登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失控的直升机,马上明白了情况。无路可逃了,但被坠落的飞机压死无论如何都比从灌木丛中袭来的厄运要好。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透露着邪恶的光芒,那是一个人面对自己死亡时的表情,还有几分挑战它的意味。继续向黑暗中射击,既感觉不到炽热的钢铁引起的疼痛,也感觉不到武器的重量。

女孩也明白这一点。

“不。”她用所有剩下的力气绝望地大叫。

“不,不,不!为什么是现在!”她苦恼地呜咽。“这么近了,这么近了···为什么?!为什么?!”

低头看了受伤的男孩一眼,无边的绝望沉入了她的灵魂。现在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的心在悸动。

在这危急的一刻,同时她还扶着那个男孩,头顶上的飞机随时有压下来的危险,机枪的雷鸣令她烦乱不已,脚下的腐水已经淹到大腿的一半,思绪回到了她长久排斥的地方,很久以来它被封存在记忆中一个隐秘的角落。

抬头仰望苍天,泪水占据了她的脸颊,事故中的飞机形成的强风向她股股而来,她开始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_________________

1 罗杰 : 由军方使用的暗语报告成功接收。

第一部分

“你和我们一起,龙,

你和我们在一起。

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到黑色的大海,

我们知道,你会在那里等待我们

用你坚实的臂膀。

在如同泡沫一样上下翻滚的船上

而在我们身边,你与我们一起拉网,

当夜晚流逝,

而你的眼睛,你的微笑

让我们勇于面对风暴。“

第一章

开始时是个偶然,如同开始经常的那样。

在曼彻斯特大学一个物理实验室中的柜台上,学生马龙正准备重新整理设备,他嘟囔着很恼火,因为这是德鲁教授强加给他的,而教授转身就准备回家了。

“马龙,走之前整理我的试验品,这么多没用的!”这是他的原话。

但你就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现在是深夜了,到底谁会来检查实验室秩序是否良好?

“唉!”马龙同学认命地叹了口气。“物理之路正在为一个老教授的无理取闹而改变。”

因为在德鲁教授的命令之前他已经不假思索地抛弃了纸袋,现在他只能把自己的火腿三明治放到了一个钢盘中,这也是在实验品的一部分,其实这是整个实验室中看起来最干净的一个物件了。

他正要拿起第一件仪器时,实验室的一只猫,一个毛茸茸的橙色小家伙,闪电般地一跃跳到了柜台上,它在电脑键盘上走过,咬了一口他的三明治,用它的爪子动了一下设置,最终又跳回了地面。这一切都发生在十分之几秒之内。

马龙压紧嗓子一声尖叫,开始追赶,那猫一瞬间逃到了实验室最高的架子顶上。

马龙学生愤怒地来到架子脚下,挥舞着拳头,极不友善地向那猫问候了几声。然后,作为一个理性的人,他估计,为被盗之物不确定性的讨回所需的能量比被盗之物本身会给他的能量要多。然后他自我安慰一番,放弃追讨,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也赚了。向那猫谴责性地瞪了最后一眼,他回到柜台。

当他回到剩下的可怜的三明治前观察时,突然停了下来,一点一点,他开始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他逐渐陷入了一种恍惚,睁大的眼睛出神地盯在三明治上,冷汗从额头流淌下来浸湿了身体,湿透了衣服,双手颤抖着,肺在拼命地寻求着空气。

三明治的中心,有点朝右上方的地方,有一个缺失的部分,而这个部分的形状没法令人自然地想到是猫咬的。不,这个部分约四厘米长,一厘米宽,沿着长边有一些水平的平行波纹。

有灼伤的痕迹,像某种类型的碎屑或残留物,伴着燃烧的味道和蒸汽。简单地说,三明治的一部分消失了。

这个三明治形状的小块是被‘移动了?’,‘解体了?’,‘还是什么···’

在马龙的脑海里,闪电般的速度,跳过一连串他能想到的假设,可能的和不可能的,于此同时,木僵开始从他身上消退,呼吸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他又回到了当下。

马龙肯定还不知道,但人类历史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就在此时此刻。

永远地。

第二章

马龙非常小心,一点也不要撞到柜台,同时盯着十几米外蜷缩在架子上的猫,它正打算啃那片面包。马龙走向安装在他身后墙上的电话。他试着记起德鲁的号码,有一次他打电话向他澄清一个作业。结尾是54还是45?

“哦,见鬼去吧!”

他拨了第一个号码,经过短暂的等待,电话中传来了教授的回答。

“咳,咳!···你好。”教授有点着凉了。

“教授,我是马龙,我想您最好马上回实验室一趟,这儿有个情况你得看一下,另外···”

“马龙!”,教授不大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听着,今天我过得很糟糕,校长告诉我,我们实验室的资金将砍掉百分之四十,并且···咳···看起来我今年拿不到奖金了。希望你能理解,这是最最重要的!”

“好吧,教授,我想如果你不想要诺贝尔奖的话,我就把它留给我一个人了。”

“你咿咿呀呀说什么呀,马龙?我可没时间浪费在玩笑上!”

马龙对此非常不满。

“是那个实验,教授。产生了一种结果···”

马龙感到电话中短暂的一阵骚动,几秒钟后,听到一扇门砰地关上了。他仍然可以听到德鲁家里的声音。电视仍然开着叽叽喳喳一些空洞无物的话,就像他们通常做的那样。教授甚至没有费心去挂断电话。

马龙一边注意实验,一边警惕那只猫的再次袭击,如果它再来的话,一定会导致灾难性的结果。那畜生在一口一口地啃它的面包,但每一口下去食物都无情地减少一点,它开始狡黠地盯着柜台。

德鲁教授还没有来。

马龙咒骂自己从来没喂过那只小猫,他知道这是其他学生的责任。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其他的学生去了神学院,他们以为马龙会照顾它的。

与此同时,猫吃完了三明治,开始密切地窥探柜台。马龙又开始出汗,不知道该做什么,然后他听到砰地一声门响,接着是实验室过道中一阵急速的踏踏声。

门一下子打开,德鲁来了。刚一进来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整个场景立马分析当前情况:马龙一动不动地在柜台前面,他的眼睛盯着猫,那猫看来铁定了心要咬放在实验盘上的三明治,三明治看起来还好。

德鲁与猫的关系良好,他用很平庸的方式解决了这个僵局:

“尼尔斯,出去!”

听到这个干巴巴的命令,有着这样一个重要名字2的猫立即从实验室的2号窗户跳出去了,那窗户总是在夜间微开以允许空气的交换。

马龙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开始放松。他去关闭窗口,并开始向教授汇报。告诉他基本的事实,然后因为物理学是建立在人类的虚构之上的,他以自己的假设结尾。

“我认为是猫无意中碰到了实验的一个关键设置,使得放在实验盘中的材料产生了移动或分解的效应。目前,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在讲述中,德鲁观察了实验,看了看电脑上所有的参数和与它连接的仪器上的设置。

________________

2 尼尔斯 波尔:原子基本结构的发现者。

“马龙,显然是像你所说的,但你知道一个实验如果是有效的,它必须是可重复的。好了,现在我们先保存当前的设置,然后我们会尽力重现观察到的效应。”

首先,不碰触任何东西,德鲁从一个架子上拿下一架数码相机,其上搭载了一个设备可以叠加渐变的精细栅格到被摄图片上;他从不同的视角,拍下柜台上的所有对象,单个的和集体的。栅格允许人们事后回看对象间的精确距离和角度,如有必要,可以恢复实验的确切过程。计算机的屏幕也被录了下来,在那里显示着它控制的各种仪器的所有参数。马龙最后将它们保存在文件中。

两人在另一台计算机上下载了拍摄的所有图像并与参数文件一起,拷贝两个副本,分别放在德鲁的口袋里和马龙的夹克里。

现在到了关键一刻:设法再现那种效应。

德鲁移动盘子中的面包片,使得先前物质消失的地方有了新的面包。

“由于我们并不知道它到底如何起作用,我们将随机进行,一次修改一个参数,看会发生什么。马龙,从电脑上选一个参数。我们从这里开始。”

马龙转向屏幕,选择了他的目光碰到的第一个参数。

“我将修改K22。现在是1123,08V3。我把它归零。”

马龙做完了。

什么也没发生。

“增加到10V。现在,K22为10V,20V,30V···”

还是什么也没有。

过了350V,德鲁告诉马龙继续增加超过500V。

“···400V,450V,500V···”

还是什么也没有。

_______________

3 1123,08V:以伏特为单位的电压。 它相当高,但在物理实验中很常见

“···950,1000,1050,1100,1150,1200V···”

什么也没有。

马龙停下来,不再增加电压。

“教授,我们已经超过了实验值。”

“我已经看到了,马龙。”德鲁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好了,直接设置K22为1123,08V,就像它开始时的那样。”

马龙用键盘设置了数字,在输入系统之前他停了下来,与德鲁交换了一下会心的眼神,两人都全神贯注于那块面包,然后激活了数值:瞬间,就好像它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面包的一部分不见了。它的形状恰好是前面已经消失的那样。

德鲁喘不过气来。心里面,他不曾真正相信马龙描绘的那种效应真正发生过,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常规可以解释的现象。

亲眼目睹这种效应的表现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摇摇晃晃似乎陷入脚下突然产生的一个真空。幸运的是,他是坐着的,马龙扶着他相当有一会儿,准备着,预防他跌下来。他意识到这应该证明马龙第一次观察到的效应是真的。他花了一分钟左右才能恢复平静,然后有了完全的自制力。他不再觉得出一天的疲劳,睡眠已经离他而去,他的大脑现在是一个强大而敏锐的工具,完全专注于实验。

“好,马龙”,德鲁冷静地说道,“把K22拨到0然后是1123,08V。”于此同时巧妙地移动面包块。

马龙照做了,物质又重新消失了。

他们发现把K22拨到 1123,09V,什么也不会发生。

“现在我们知道K22仅在直接达到临界值的时候才起作用。这不是一个渐变现象,即使对于非常接近临界值也不行。看来,我们正面临着一个绝对的东西,要么发生要么完全不发生,这取决于我们给参数设的值。好了,现在我们来验证其他参数。按照顺序,从第一个开始,就像我们对K22做的那样,渐渐变化。”

马龙插了一句。

“教授,只有一小块面包剩下了;我想在转向其他参数之前我们应该尝试一些其他的材料。”

“嗯,有道理。”

德鲁从附近一条长凳上拿起一块特氟隆,放在盘子里。

改变K22,他们使其消失了一部分。他们用木头,棱镜,铅块和黑板的橡皮擦取得了相同的结果。估计被移动材料的厚度约为半厘米。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他们开始改变其他参数。除了在柜台上的那一盏,他们关掉了所有的灯。月亮幽灵般的光芒透过附近的窗户射进来,照亮两人的双肩,他们俯身在普通物理实验室一个疲惫的柜台前。他们的工作是沉默的,僧侣般的。学生跟着老师,老师从学生的直觉中获得了新的力量,学生年轻但富有洞察力。几句话就够了,有时只是勉强的手势,因为他们相互会意,配合默契继续分析一个没有先例又难以捉摸的的现象。

“应该是一个交换。”,德鲁一边做实验一半说道。

马龙不解地望着他。

“如果物质被移动或分解的话,在其位置将生成真空,周围的空气将马上填补这个空间,产生尖锐的声音如同打响指。但听不到声音,我觉得从这里消失的物质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个空间被从别处带来的空气代替。交换必须是瞬间和同时的。”

‘不知道这些东西去了哪里,’马龙心想,‘这台仪器指向哪儿?’

有一次,他们关掉仅存的灯和电脑显示器,观察与实验相关的光学效果。

实验室的内部完全昏暗,只有月光微弱地照亮周围。

没有声音,只有计算机风扇吹拂高压变压器安静的嗡嗡声。

马龙感到一阵冲动,他看看窗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习以为常的月相现在好像在吃惊地看着他们,好象是他们两个在做不应该做的。

或者,也许不是。

马龙打了一个寒颤,但马上摇醒了自己,专注于实验。

实验室陷入一片漆黑。马龙好像被冻在那了,他的额头凝结了一串汗水。

“教授···”他小声说。

作为回应,他只听到一种奇怪的咬牙声。他不敢动,汉出得更多了。

实验室里的时间好像停止了。

永远的黑暗,压抑的黑暗,像一只大手扼得越来越紧。

电压现在高得无法忍受。

过了半分多钟,然后高空的风推开了遮蔽月亮的乌云,不知不觉,冷冷地照亮了现场。

马龙看了一下德鲁。

老教授两眼圆睁,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柜台,指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变成了白色。原来是这种紧张产生了马龙刚才听到的咬牙声。德鲁的自信和自制都不见了,现在这个人唯一的表情是:恐惧。

“教授···”,马龙又试了一次。

德鲁似乎慢慢清醒了。

“打开灯,马龙。”他沉重地喘息着。

男孩找到了开关把灯点亮。明亮的灯光照清了柜台。不说一句话,他走到墙边,打开了实验室其他所有的灯。

看起来,生气又回来了,那恐怖的时刻很快被灯光驱散了。德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

马龙回到柜台,看了看实验盘。材料已经消失了,一如既往。没有什么不同。学生看着教授,他恢复了平静。他们的目光相遇了,知道在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都经历了同样的感受。

“建议。只是建议。现在是晚上,我们都累了,为疑难问题所困。但我们应该接着···”德鲁不确定地说,试图重新控制自己。

“是的,当然。应该这样做。”马龙赞成道,但不是很肯定,不过觉得作为一个他一直自以为理智的人,应该附和他那成熟而英明的老师。

两人又重新做起他们的实验,没有一点犹豫。

计算机上的参数为28,在深夜两点钟马龙和德鲁完成了实验。他们记录了所有,保存了每个他们使用的数据,他们的眼睛因为紧张而圆睁,由于难以言喻的疲劳而出现了黑眼圈,布满了血丝,不过仍然闪烁着胜利的曙光,一个人一生中没有几次能体验到如此。

 

事故马上被忘掉了。

第三章

鉴于时间,德鲁觉得将马龙打发回学生公寓简直太无礼了,他独自一人筋疲力尽,再加上这男孩为他们两个做了这么多。

“马龙,你觉得到我家睡觉怎么样?我妹妹这几天在利兹的朋友家,你可以使用她的房间。”

“谢谢教授,我想我会很高兴地接受。”,疲惫的男孩感激地回答。

为了避免第二天有人无意篡改实验,德鲁在实验室入口的门外贴了一张纸,字迹潦草地写着:‘实验室有害虫出没。切勿入内!’,然后他们上了德鲁的车,很快就到了他的房外,他家就位于大学周边。

‘谢天谢地住得近 ···’马龙对自己说,正因如此教授才能迅速赶到实验室,因为太疲惫,他的眼睛睁不开了。太需要睡觉了。

沿着小路他们来到了门前,德鲁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钥匙,最后他们终于进去了。

主人带着学生到他妹妹的房间,告诉他有关的服务设施,以及厨房的基本信息,然后提出。

“等一会儿,马龙,现在我们可以像乖孩子那样穿睡衣和刷牙,但你觉得喝一小口怎么样,睡前放松?”

马龙瞌睡地几乎站不起脚,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神经仍然高度紧张,这种情况可能让他彻夜不眠。此外,他还没有吃晚饭,但当时谁有心吃,尤其是还要做饭?少吃一顿饭又不是世界末日,因此他决定加入。

“好主意,这也是庆祝的方式,对吗?”

手中拿着一瓶威士忌佳酿,一刻钟的时间在躺椅上度过了。第一小口的宜人温暖已经让他们轻松了许多,谈话很平静。

“这是特别的一天,马龙,“,德鲁说道,“很特别。在我们的手中有一个可以产生全新效应的仪器,甚至还没有这方面的理论,据我所知。需要考查当前的物理理论,看是否可以解释这种效应,如果不行的话,就要建立一种全新的理论来解释它。一旦我让他们参加这个实验,我和世界各地的同事,将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将是一场壮丽的事业,毫无疑问。我想参加研究。”

“怎么,你有疑问吗?毕竟这次多亏了你这种效应才问世,你可以放心,从今以后只有一件事等着你:海量的工作。事实上,你需要继续预定的学习计划,另外你还要全身心地投入这项新的挑战。恭喜你,马龙,你要出名了,同时,你将不得不像船上的轮轴一样忙碌。你还想要什么?”满意于男孩的成绩,德鲁转向马龙用父亲的语调说。

“好了,现在,我得说睡个好觉了!”马龙笑着答道,然后干了他的酒。

“同意”,德鲁回道,“再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马龙!···啊···嗯···约书亚 ·马龙。乔希。”

德鲁喜洋洋地看着他。

这个棕色的男孩有捕获这种现象的运气和锐力,否则人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发现,也许是永远。

“再说说黑人。”马龙迷迷糊糊地说,“我想,就像他们应当的,让那些歧视他们的人下地狱吧。这样地球才会正常转,天哪,我想···”,德鲁抖抖身子,意识到威士忌控制了他的学生。

“晚安,乔希。”

“晚安,德鲁教授。”

不久后德鲁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一如既往他作为一个单身汉的生活。

他认识一些女人,很久以前,但后来都成了朋友。他从来不曾加深过关系,而她们过了一段时间就放手了,认为没人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这个家伙老是胡思乱想。

诚然,物理占据了德鲁的整个生活,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人,从感情方面来说他没成家的的真正原因是他的妹妹。

季莫丽娜·德鲁一直和他住在一起。她约五十岁,比哥哥小十岁,她也没有结婚,把他和房子照看得非常好,德鲁不由自主地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妹妹的勤快让他事实上可以完全投身到工作中,而这通常就能完全满足他。

因此,德鲁一直躲避结婚,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怕那个女人比不上他的妹妹,从而限制他的生活,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而且,妻子可能与季莫丽娜起冲突,因为既不能辜负他的妹妹,同时妻子又应该有一个丈夫的呵护,这将是难以承受的困境。那样将走进一个死胡同里,他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总之,德鲁有自己的复杂,这使他的生活不太容易,尽管他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季莫丽娜,其实是在心理上敲诈他,就像许多女人会做的那样,男人们总是意识不到,当女人想哄他们做什么的时候,只要说‘只有你能’。

其中之一就是修剪屋前的草坪。

它的面积约为二百平方米,为其配备的割草机需要大约一个小时来完成任务。这并不多,但近来妹妹要他在星期日上午割草,这原本是他的神圣时刻,在此期间,他想完全放松,躺在椅子上听古典音乐。

直到几个月前他还是在星期六下午割草坪,但自从不久之前,季莫丽娜在星期六邀请朋友到家,这原本是星期日发生的,她抱怨道‘你不能在剪草机工作的噪音中喝茶!’。

德鲁已经适应了几个星期,但事情变得难以忍受,于是他有了一个主意。

作为物理学教授,他认为可以设计一种装置,能够瞬间烧掉草坪上超过一定高度的草,从而实现类似于剪切的效果。

德鲁认为通过在草地布置一个合适的导线网络,并产生一个高能电场,比方说,从草地上方五厘米开始,这将烧掉一定的高度,获得割草机切割的同等效果。

他天真地认为,他的妹妹不会以为草叶顶部的烧痕是他的原因,否则他就要像往常那样使用割草机了。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躺在实验室柜台的那个设备是怎么诞生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段时间季莫丽娜周日一直拜访的‘利兹的朋友’,这一次还得加上周一,是个友好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在一个一平方半的床上与他的妹妹做着不错的体操!

第四章

马龙清晨醒得很早。通常早上他没有困难起床,这次也一样,尽管昨天晚上非常疲劳,他也没有懒床。但他在床上待了一会,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回问自己仪器会把材料交换到哪。也许在一个日本宝塔?或在澳大利亚沙漠?或者,也许在一些偏远的非洲村庄?

“算了!如果有办法找出来,我们就能找到!”,他做了个哲学的总结。

下楼到厨房,发现德鲁为两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他们互致问候,然后两人津津有味吃起火腿煎鸡蛋,再配上一杯好茶。

期间,他们很少说话,因为时间紧迫了。

早餐后,德鲁给大学的秘书打电话说将会迟到。

不过马龙那天早上没课,所以不着急。

他们准备了一下就出发了。

首先,他们去了德鲁的公证员朋友那里。简要说明后,公证员准备文件宣布在此日期莱斯特·德鲁先生和约书亚·马龙先生发现了一个新的物理效应,这是从广义上描述的文档,而这种效应是由德鲁制作的仪器和马龙适当调节的结果。没有提到猫。

签字后,两人爬进车里,德鲁把它开到校长办公室停车场的附近停下。

他们说明了来意,并在几分钟后进去了。

校长麦金塔克 的办公室里非常简朴。屋里只有一些必需品。校长的外观同样散发出清醒和效率。

“德鲁,我的朋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只看看马龙,没有问候。

“你好,麦金塔克。我有一个发现。”

德鲁的肯定令校长皱起眉头,切进他那习惯于展现在工作场所的冷面具。这个面具应该表达自我控制和完全掌握每件事,每个人,这在维持正确的等级制度中有很大帮助。

麦金塔克知道,德鲁很有本领,但没想到的是,在六十多岁时,这个物理老师还能做出一些特别的东西,他的一生在可敬的教学中度过,可敬但无名。

“一个发现?什么样的?”

“我和学生马龙已经设计出一种装置,能够令物体花费极小的能量瞬间在两个空间之间发生位移。”

校长是古代文学教授,物理学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捉摸不透的世界,不知所云。像时空,相对论甚至原子结构对他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

他以为明白了德鲁在说什么,然后一丝嘲讽地看着他,同时从办公桌拿起镇纸和太阳镜,交叉胳膊,把它们换了个位置。

“这似乎不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德鲁。我不用任何装置徒手就能做到这一点,如你所见。”

“好样的,但你有足够长的胳膊在曼彻斯特和北京之间这么做吗?”德鲁知道麦金塔克的科学缺陷,也知道他的嘲讽倾向,于是决定以牙还牙。

“什么,北京?···“,校长感到困惑。

“正是如此,麦金塔克。”,德鲁紧接着说,“我们的工具能够执行的交换,我们认为其距离取决于设置,不过当然是几公里,如果不是数百数千的话。”

“‘我们认为’是什么意思?”麦金塔克恢复了对局面的控制。

“意思是,我们今晚的工作,将能获得这种装置功能的大量基本数据,同时,我们还要确定装置指向哪里,以及如何改变这些坐标。由于该交换的目的地不在实验室的内部,显然,这暂时是有待解决的问题。”

德鲁注意到得太晚了这个‘我们认为’让他失去了对校长的优势,这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秘书那里一阵骚动。关门声,激动的脚步声,一个尖锐的女声正在抨击秘书,然后又是激动的脚步声,一连串滴答作响的高跟鞋声过后,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愤怒的布莱斯教授毅然走向校长办公桌,根本不在意其他客人。

透过敞开的门,惊愕的秘书摊开双手摇了摇头,好像在说她无能为力。

“麦金塔克校长!”,声音已经走调的女人说道,几乎是喊着,“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看看今天早上在我的椅子上发现了什么!”

她挥舞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其中装着几个各种颜色的小物件。

“我来到办公室,刚一坐下,就意识到,我下面有什么东西。看这是什么玩意儿:玻璃,金属,塑料和,···吃剩的食物!这已经毁了我的裙子,我不知道是否能修好。二年级的学生这次太过分了,我希望您采取适当的行动。至于我,我已经有收拾他们的办法了!”

在这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中,马龙和德鲁的脸色突然变白,他们认出袋子里的东西正是在夜间进行了交换的材料。装置指向问题的奥秘解决了,但是现在有一个更紧急的问题。

麦金塔克一直对布莱斯的爆发无动于衷,事实上,类似的玩笑时有发生,他认为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没能够把这些赃物与德鲁的发现联系起来。

德鲁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到了教授太生气不会接受解释:她只是想报复。就让校长处理吧。

麦金塔克看上去非常不高兴。

“您是绝对正确的,布莱斯老师。这些学生不知道什么是纪律和对教师的尊重,您可以放心,我会马上行动做一个示范性的惩罚给您交代,之后任何人将不再会有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愿望。”

布莱斯点头表示接受这个交代,然后他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办公室,去上生物课了,她个人对二年级学生的惩罚是给他们添加一项笔试。她会给他们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毁掉他们的平均分。

这些学生将会成为这个交换机器的第一批受害者。

盛怒之后,校长的办公室里气氛开始恢复正常,德鲁发话了。

“麦金塔克,放了那些学生吧。那些东西是我们的。现在,我们知道那个装置指向哪儿了:物理实验室以东三百米。”

校长疑惑地看着德鲁。

“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是你昨晚送到布莱斯的椅子上的?”

“是的。我认出了这些东西。他们的形状和材料与我知道的都是一样的。是我们把它们送过去的。“

麦金塔克完全变了脸色,极力克制自己,但在几秒钟后他放声大笑,德鲁和马龙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去,可偏偏是布莱斯那里···哈···哈···哈!”,校长笑红了脸。

“有没有看到她的脸?像是世界末日那天创造的女人···呃···呃···呃!”,德鲁提醒道。

马龙抱着肚子笑趴下了。

欢乐持续了几秒钟,然后逐渐恢复正常。

麦金塔克第一个开始说话。

“好了,亲爱的德鲁,看来你的发现是一个真正的发现,因为我没有三百米长的胳膊,做不了那个,”他挑战意味地看着物理教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德鲁并没有接受挑战,仅仅是假装惊奇地扬起他的眉毛。

“我打算公布发现,而且还要把实验的详细信息发送给我接触的外国大学同事,让他们可以重做这个实验并研究。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来发展这个理论···”

“冷静下来,德鲁。不要这么急。”,校长打断他,“公布发现是好的,但发送细节似乎并非如此。你看,我们大学需要钱,非常地需要,如果这个发现能带来好处,那么我们必须把细节留给自己,并充分利用我们的优势,我们是世界上此项技术的唯一拥有人。”

德鲁僵了一会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一直认为科学是与他人分享的东西,使人类能够尽快取得进展,并确保一个和谐的共同利益。他必须为之争取。

“麦金塔克,你这个血腥的苏格兰佬!”他难以压抑愤怒抨击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对一所像我们这样的全英国资助最好的大学来说没什么大意义的一把钱,你竟觊觎把马龙和我的发现限于这四壁之内。如何促进科学?人类怎么能进步呢?试想一下,如果···”他试图找到一个能使校长理解的例子,“如果马可尼没有共享无线电的发明。现在,如果你想买一个收音机,你应该去他的子孙那里,让他同意再造一台收音机,或着干脆放弃,找别的东西替代,当你开车从你的女友那儿到利物浦时你就可以与一个,比如说音乐盒作伴了。”

麦金塔克仍然无动于衷。

“嗯,因为,你认为我可以从你的发现中捞到钱?”

“好了,通过举办研讨会,在学术期刊上写文章···”

“德鲁,你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物理学家,但你没有实用意识。有没有想到你的仪器,适当调整,可以用于商业目的的材料转移?目前,如果我们想从曼彻斯特寄包裹到北京,我们必须用快递,最好的情况也需要几天,而且价格不菲。用你的的设备就可以瞬时传到,收取的费用,比如说,快递价格的一半,这将是非常方便的。你知不不知道在一天内从曼彻斯特发送多少包裹?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他们是数千。 然后扩大市场到英国,到欧洲,走向全世界。”

德鲁很不解。 他没有想到这些可能性,现在开始理解校长的观点,但这并没有打消他为科学的奋斗心。

“看着,麦金塔克,商业应用,你可以随时研究,但现在绝对必要开发一个理论,解释这种设备的操作,并允许我们适当地调整。没有这个理论,设备是完全不可用的,除非你想把自己限制于仅仅向布莱斯的椅子上发送糖果。交换效应完全不在任何已知理论的范围之中,而且只有我和马龙研究很难出成果,即使在我这里工作的同事的帮助下,也很难在合理的时间内得到满意的结果。不过一旦我们有了这个理论,我们将能建造其他设备,并研究如何改进它们,使它们更有效率。 总之,我们需要帮助。”,德鲁坚定地得出结论。

德鲁校长仔细地衡量了他的论点,最后同意了,为了从设备获得利润,清楚它是如何工作的,为什么工作的是非常必要的。

“好吧,德鲁,你说服了我。 那么我们这么做:选择一小群我们可以信任的科学家,对他们将提供给我们的合作给以适当奖励,向他们发送信息,并尽快地得出我们要的理论。当获得我们想要的理论和设备后,我们再将发现公开。 直到那时,你不必告诉任何人,除非有我的许可。”

德鲁不满意。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能想象可以把一切都归结为金钱。

“但进步,科学···”,他苦涩地说,但被麦金塔克打断了。

“世界将进步,科学将因你的发现而丰富,但我认为借助于此增加本大学的收入是没有什么不对的。我们真的需要钱,德鲁,相信我说的,当我碰到有利可图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开火的。 好,让我们同意吧。”,这被默许了,“准备联络科学家的名单,然后提交。 我们会立马行动。“

德鲁投降,士气低落。

“好吧,”,他冷冷地回答,“我们下午见。”

他站起来,接着是马龙,他在整个会谈中没有说一句话,跟着德鲁离开了办公室。

三月的新鲜空气进入他们的肺部,给人生命,并扫除了他们体验到的压抑。蓝天各处纹饰着白色卷云。 太阳安照着大地。

马龙冒险说道:

“很艰巨,是吗?”

德鲁没有回答。

诺贝尔奖不得不等等。

第五章

“啊啊啊!”

这天晚上,马龙终于与夏琳· 博纳维尔,他的女朋友,野性拥抱。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在那段时间,他们像在发射火箭一样,巨大的尾声没有人注意不到。 隔壁的房间里,有各种类型的反应。

“够啦啊啊啊! 我们受不不了了了! 我们想睡觉奥奥奥!”

“加油,夏! 让他们瞧瞧心理系是做什么的!”

“那个咖啡小妞真的让你兴致勃发了,嗯?”

“明天如果我碰到你,一定打断你的腿!”

马龙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表现他的性能之后,他倒向夏琳的一边,肚子朝天,立马睡着,湿透了汗水,失去了意识。 显然,这是那些日子里他非常向往的一件事。他还戴着安全套,女孩咯咯地笑着看到马龙如此逗人地黝黑。她对这次拥抱的投入是深刻的,一如既往,事实上,甚至她也喜欢强烈地做爱,充分利用她的身体做出相当多的体力活儿,但就像许多女人那样,她要保持对情况的控制。她的精神总是集中注意于事态的发展。评价并判断,为未来而记住现在。

马龙相反,他将自己完全投入原始的本能,成为受激素支配的动物,他就是这样表现的。他们拥抱的大结局往往是放烟花,但那天晚上的爆发比往常更猛烈。

夏琳走进浴室洗澡,同时她在考量那个男孩。

饱受诟病的女性直觉是一个深刻的事实,事实上她已经感觉到她的男朋友有些新不同。这可能是更被她吸引了,但这似乎不可能,因为马龙是那么地爱她,更大的吸引是不可能的。

水流温暖宜人,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之后,慷慨地按摩着她令其顿感清新。

‘不,那是别的东西。’,夏琳思想,‘今晚不止一次,他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但一直保留。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关上了淋浴,穿起一件黄色的浴袍,柔软如海绵。

她起劲地擦干自己,用全身的力气擦拭和拍打头发,然后开始使用吹风机。

‘这不难弄明白。’,她最后一个调皮的微笑。

第六章

当天晚上,麦金塔克校长结束了另一天大学的工作。像往常一样,这是艰难的一天。管理这样一个巨大的机构是个非常复杂的任务,同时又是不幸的,因为为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不得不做出使另一些人不满的决定,一万多名教师的统计工作需要以迅速 和无情的方式进行: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注定要每天树立新的敌人, 一些敌人后来可能会报复。或许并无太多吹毛求疵地接受一些他的方案,不过这将在其他地方给他带来新的敌人。

嗯,这是他的工作,他的命运。 他热爱,尊重,同时憎恨和嘲笑。而且从来不会和同一个人连续打交道超过几个星期。

至少有一个明确的敌人也好,这样他可以提防。相反,当他走过通往大学各种建筑物的绿色林荫大道时,或者穿过拥挤着工作人员的办公室时,甚至是穿过教室之间的走廊时,他似乎是走在由狙击手控制的道路上,准备好在他走错第一步时射击。今天微笑向他问候的老师,可能一两个月后会与同事一起亵渎和嘲讽他。

这是一种糟糕的生活,但这是他的选择,八年前的一个选择。不过回报是不错的。他管理着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大学,这赋予他巨大的威望,很多人羡慕但很少人可以体验的个人地位。

但他同时是孤独的。就像一只流浪狗。

从他权力的巅峰望去,与旁人的距离是如此巨大,建立普通人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了很多年,那时她把他归纳为一个有缺陷的生物,只在能在充满自负和洋洋自得的环境中生存,在家,作为一个丈夫,他是完全无用和无能的。他不知道理解,甚至不知道如何理解一个女人,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他那蒸蒸日上的声望上,但同时越来越枯燥乏味,冷漠离群。他们没有孩子,所以当她受够了古板的熟人生活时,干脆改变地址,由她的律师朋友处理所有离婚手续。他们甚至没有再说过话。

最初,麦金塔克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不管怎样,他没在家里花费很多时间,而且没有为家庭关系付出很多。那时工作压力巨大,他的妻子令他心烦。他宁愿一个人呆在花园里或书房里。

她离开后约一个星期,麦金塔克回到家,发现了那位在门口摆了一些手提箱的女仆。当被质问时,她表情尴尬,并告诉他妻子已经安排将个人物品送往新地址。

就像从白日梦中醒来一样,他看着周围,本能地寻找妻子,他那时才明白了真实的情况。

他缩进自己的壳里,内疚刺透了他的心,但同时却无法克服他在多年无情的婚姻中制造的障碍。

他开始了独身生活。 只是,有点比以前更孤单。

直到他遇到辛西娅。

大约一年前,他决定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参加在伯明翰举行的会议,并且由于活动将连续三天,他在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一天晚上,他在酒吧,刚刚过去的一天里,他听取了一些希腊神话的专家很起劲地辩论着关于刻在最近科林斯出土的瓮盖铭文的不同翻译。

这是他谋生的手艺,他当然很精通,并且自己也成为了一个专家,教学多年,监督主要研究项目,并向全世界负责保护古典文化的主要机构提供顾问。

不过所有这一切都结束了,校长的职务把他投进一个新的境地,更多的管理和更少的研究 。从那时起,他很乐意关注他人的研究,查看有关这个主题的新出版物,尽可能地参加研讨会。

那天晚上,他还没有睡觉,坐在酒吧的柜台边若有所思地抿着一杯陈年麦芽威士忌。他是唯一剩下的客人,虽然时间不是特别晚。酒保第三次添满水晶杯。光芒弥漫,珍材装潢的色调传递出一种安宁,让他放松。

他正要再抿一口的时候,意想不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女性香气笼罩了他,让他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他站在那里,像石化了一样,香味完全淹没了他。 在他的左边出现了一个女人,精心打扮,举止优雅,泰然自若,她仍然站着,距离柜台有点远,开始点酒。

“雪莉,谢谢。”

声音很温暖,女低音,控制地恰到好处,好像一个习惯了公开演讲的人,面对着有教养而又聚精会神的观众。

麦金塔克从他的眼角偷看,试图不要表现出兴趣。

女人完全不理他。中等身高,肤色微浅,一个大理石色的夹子卡着深红色的头发。 身材比例非常女性化。

她穿着精致的格子套装,裙子盖住她的膝盖,完美的深褐色皮鞋,高高细细的鞋跟,黑色紧身裤,夹克盖住了白色衬衫,领子显然是专门量制的。翻领上优雅地插着一枚‘C’形的黄金胸针。脖子周围一条硕大的项链细密地镶着金子。耳朵下面闪耀着的耳环光芒灿烂,映亮了她的耳垂。

她的脸看着很温柔,五官精致,但棱角分明。浅绿色的眼睛在鼻翼两旁比例恰到好处,些许有些鹰钩鼻。薄薄的嘴唇,但与有一点突出的下巴不是太搭配。

淡妆和调,额头和脸颊上有些细微的皱纹,显然接近五十岁。

酒保端出雪利酒,把杯子悄然放在柜台上,然后消失在酒吧窗口后面的杂物间料理一些业务。

女人伸出她的右手,长长的手指,精心呵护的指甲,闪着珍珠光泽,轻轻拿起玻璃杯。在她举杯的时候,麦金塔克忍不住了,也许是被香水和美景迷了心窍,他也举起酒杯,静静地说:

“您好!”

她把头稍稍转向他,微微前倾。对他轻轻一笑,不假思索地回答:

“您好。”

然后转身望着前方,喝了一小口她的酒,而麦金塔克咽下了自己剩下的所有。

麦金塔克还在那里,手里拿着空空的玻璃杯,他才意识到自己一下子喝下了四分之三。威士忌的怡人温暖开始在他体内泛滥,那个女人的香味陶醉了他,并唤醒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休眠状态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就在那里,一米之外,令人难以置信的完美和引人注目。这是他理想的女人,如果他曾经知道存在这样的类型。

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搁下玻璃杯,从凳子上下来,走向那个女人,对她微笑着,友好地伸出手静静地说: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拉克兰·麦金塔克。”

她也放下杯子,转向他,优雅地与其握手。

“辛西娅·法纳姆,幸会。”

“辛西娅···”,麦金塔克很惊讶。 然后他用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说:“这是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称谓之一,她是宙斯和莱托的女儿,阿波罗的双胞胎姐妹。 她出生在提洛岛的金多斯山顶,因此得名辛西娅。月亮女神,非常美丽,是古希腊最受欢迎的神祗之一。 而且···”,他停下来,不太确定。

在他说话的时候,辛西娅开始满意地笑了。

“而且···?”她轻轻地将头向左倾斜敦促他。

现在麦金塔克再也忍不住了。骰子已经掷出去了。

“我不想落得像阿克泰安一样的下场。这是一个前去狩猎的底比斯王子,他碰见了正在裸浴的阿尔忒弥斯。隐藏了起来想要偷窥她,但她是如此迷人,阿克泰安没有意识到自己踩断了一根树枝。声音暴露了他,阿尔忒弥斯对阿克特翁的凝视感到非常恶心,她把施了魔法的水洒向他,将他变成了一只鹿。他的狗误以为他是猎物,把他撕成碎片,杀死了他。”他停顿了一下,沮丧,然后重复说:

“我不想落得像阿克泰安一样的下场。”

她咯咯笑着,很逗趣。

“我没看到有狗在这里。”

麦金塔克呼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自己也笑了笑,然后以亲密的口吻继续说。

“嗯,这一次我很安全。很抱歉,如果打扰了您。”,然后回到他的凳子上。

“没有什么需要原谅的。一天过后,我也喜欢谈些什么,放松一下。拉克兰能不能说一下?您的名字有怎样的来历?”

麦金塔克放松了。

“这是盖尔语名字,意思似乎是‘来自于湖泊’或‘好战的勇士’”。

“我更喜欢第一个解释。您说呢?”

“当然。同意。”,当与辛西娅说话的时候麦金塔克感到自己完全随心所欲。很高兴与她交谈,同样很愉快这么快就找到契合点。多长时间以来他与别人的关系仅仅在于紧张的争论,苦涩的决定和华而不实的公开讲话!

麦金塔克向那个女人提议:

“让我们坐得更舒服点吧?”,指着一个毗邻酒吧柜台的舒适矮桌和柔软的扶手椅。

她看了一下手表,沉吟了一下,这使得麦金塔克有点慌张,然后:

“好吧,还不是太晚。”

他拿起杯子,和她一起走向大厅。在小桌两边分别坐下。

她又喝了一口雪利酒。至于麦金塔克,他不再有任何东西喝,转向酒吧向刚刚回到自己位置的酒保点点头。服务员迅速抵达,麦金塔克转向辛西娅。

“容我为您提供点什么?喜欢椒盐脆饼,或是甜食? 冰淇淋吗?”

她想了想,然后决定:

“为什么不呢? 椒盐脆饼,谢谢。”

而麦金塔克要了一杯奎宁水,酒保去准备他们点的东西了。

辛西娅交叉着双腿,摆出一副非常从容的姿势。

“您在伯明翰有何贵干?”她问道。

“我来这里参加一个希腊神话学会议。我是古代文学教授,想要跟上最新进展。”

“啊,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得以听道阿尔忒弥斯。但是···”,她淘气地添了一句“···,如果我要是放出一只野猪呢?”

麦金塔克像被电击了一样。脸红到头发根,感觉自己像一个低能儿。辛西娅知道阿尔忒弥斯的一切,一切!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出丑了,他深深地跌入了谷底。

"我会落得阿多尼斯那般的下场,被阿尔忒弥斯放出的野猪杀死。”,他沮丧地确认。然后他来了一个灵感:

“但这是合乎逻辑的:谁比女神本人更好地知道自己的传说?”

辛西娅受宠若惊般微笑了。

“这是要说这一次我有雅量。因为这个女神掌管着投资,而不是奥林匹亚山上的肥皂剧。”

 

这次甚至麦金塔克也笑了,很高兴认识她。她是一个有文化而聪明的女人,令人难以置信地着迷。

酒保送来了他们刚才点的。这时,辛西娅已经喝完了她的雪利酒,麦金塔克带着疑问看着她,然后她点道:

“给我也来一杯奎宁水,谢谢。”

他们开始享用椒盐脆饼,确实是非常美味。有一会儿,他们没人说话,然后麦金塔克问她:

“投资,是吗?有趣。那一定是一个责任重大的工作。”

“当然。”,她确认。“我们必须考虑周全,那些决定把钱用于投资的人期望赚取利润,至少在最坏的情况下可以保本。这主要取决于投资者选择的风险类型。风险越高,我说的是股票的高投资,收益可能越高,前提是投资期至少为五年。这个期限要足够长,以允许操作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价值上增长,同时在与市场表现相关的短期内受到非显著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走势是最重要的,因为如果投资的是健康的公司,必定会增值,除非战争,革命,国家或世界范围内的动荡。如果至少在这种类型的操作所需的最短时间周期里,投资者有理由确定他们目前还不需要用于投资在股票里的这笔钱,那么很可能几年后您会发现自己有一个重大的收益。当然,没有人知道未来,因此存在损失金钱的风险,这是真实的,但经济有一定的周期性趋势,让您做出合理的预测和相应的投资。”

同时,酒保给辛西娅端来了奎宁水,辛西娅喝了一口,然后继续:

“相反的极端是低风险,即固定收益证券的投资。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范围要短得多,也可以少于一年。实际上,这些债券的收益率很低,但肯定的是,它们适合那些不想冒险的人,他很少收益,但知道自己几乎可以随时获得资本。在两个极端之间的是混合投资,其中您选择投资一部分资本于股票,另一部分于固定收入,根据风险偏好的不同可以有多种比例。这使得期望合理,如果一部分投资在一个给定的期间内不是很好,另一部分可以作为保障,那么投资者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我的工作是指导投资者选择适合他的投资形式。 因为那是客户的钱在操作中冒风险,所以我们一定要很能干,在投资建议中一定要很自觉和有责任意识。 犯错是不允许的。或者,没有第二次犯错,因为第一次后,换工作是肯定的。”

她又喝了一口奎宁水,看着他:

“无聊,对吗?”

麦金塔克着迷地听了几分钟。那种温暖的声音显得她如此精通于这些枯燥的概念,比如金融,那双绿色的眼睛,当她说话时看着远方,他被完全迷住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他热情地回答。“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 我有投资,不是很多,但我必须说,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像您一样谈论它.”

她拿起了一块椒盐脆饼,快乐地问:

“那么,您的投资如何?”,她开始啃脆饼:就着辣椒和鲥鱼,非常美味。

麦金塔克若有所思喝着奎宁水,然后回答道: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发现我没关心到的太多了。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赚钱的。哪个日子,我会尽力做一个调查。”

现在,就是这些日子之一。和许多其他事情一样,这些日子永远不会来到,与大学没有直接联系的事情从工作中无意识地疏离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让太多的东西悄悄溜走了,而他不曾问津。友谊,投资,还有他的孤独。

孤独。

他感到,直达心底,他都是孑然一身。太久了。

那一刻,麦金塔克看清了自己。他明白自己成为了什么。在社会之前 ,一个有强大威望的人物。

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依然可悲。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想知道···“,他开始犹豫,“我想知道是否···”再次语断,“我想知道您是否能够管理我的投资。”他终于小声说完了。

辛西娅回看着他,当他说话的时候,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个男人的内心。她读到了这个人的地位,读到了孤独。

她没有片刻犹豫。

“我不想今晚一个人睡。”

她说得这么自然,麦金塔克没能马上意识到此话的真正含义。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明白了,一个强烈的震撼攫住了他。他的眼睛湿润了,颤抖着嘴唇伸出了手轻轻地拿住她的,她和蔼地报以微笑。

他们拿着杯子,一起走向电梯,手挽着手。

酒保看到他们走了。

‘哇,那个速度!’他想。

他很困惑地看着搁在桌子上盘子。

‘一定是椒盐脆饼?’

辛西娅的这个房间与他的非常相似,宽敞,有一个双人床,衣柜足够大,一个舒适的写字台和供人放松的扶手椅。还为房客配备了卫星电视和迷你酒吧。 装潢精致,与这样一个高档酒店配合得恰到好处。墙上的绘画是约克郡的风景,青翠的欧石南丛,不断地被风吹打着。

浴室显得非常舒适,崭新的卫生间,非常地干净。豪华淋浴玻璃间显得异常诱人,辛西娅立即开始准备。取下发卡,解开头发,左右摇晃几下让它们散开。它们齐肩长,剪成一个复杂的发式。她脱下夹克,整齐地放在衣架上。没有脱掉她那优雅的鞋子。现在还没有。当拉下裙子的链子时,麦金塔克感到要晕了过去,为了掩饰他的反应,他要求去他的房间拿一些必要的私人物品。

就在门外,前额挂着汗水,心脏怦怦直跳,他问自己是否干了一件蠢事。机械地穿过走廊,乘电梯下降到房间所在的一楼,但他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已婚男人。他现在离婚多年,算是一个自由的人应该寻找新的机会。穿上从行李箱中拿出的内衣和烫得笔挺的西服,拿着个人卫生用品,然后他关上门,平静地朝二楼216房间走去。

他敲门但没人回答。他试了试把手,发现辛西娅为他留着门。这不是一个梦境,而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进去,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把他的手提箱放在柜子旁,然后看到浴室的门已经打开着。

透过门他看到了辛西娅。

在玻璃屋内,慷慨的热水按摩之下,她正在用蘸了沐浴露的海绵拭擦胸部,饱满的乳房下方,还有腹部。她转过身来朝着门,膝盖以下的左腿略微叉开。 她看见他,没有移动一毫米。 微笑着,打上肥皂洗她的手臂,腋下,体测。

麦金塔克,他想找到摆脱这一幕的力量,至少应有的尊重,但无法找到。

她很漂亮。 精彩。

他着迷地望着那个美丽的身躯,丰满并令人难以置信地性感。

她开始用海绵擦过腹股沟,缓慢,有条不紊,有节奏地向后昂头。

麦金塔克的目光不可抗拒地跟随着海绵的动作,眼睛大瞪,无法动弹。

直到他意识到她正在看着自己,狡猾地微笑。

辛西娅打开淋浴喷头将其举到头顶,晶莹的水珠沿着身体倾泄而下。

麦金塔克突然摇晃了一下,仿佛电击来袭,变得脸红羞愧。他明白自己一定找到了传说中阿克特翁的感觉。哦,阿尔忒弥斯!有多少男人被你的美丽所迷惑? 现在我也被魔水浸湿了:我会变成一只鹿吗?

辛西娅咯咯笑起来,迅速擦洗背部,臀部和腿,最后在淋浴中转动起来,同时手指揉搓她的头发,以方便彻底冲洗。关闭水龙头,让水从身上滴下,拧了拧她的头发,然后慢慢地打开舱门,她走了出去,转身穿上麦金塔克已经准备好的浴袍。

披上它转过身来。湿润的头发温暖且带着薰衣草的芳香,皮肤因为热水而充血。非常可人。

她起身就要离开浴室;麦金塔克不由自己地把手放到她肩膀的两侧,最后移到了她的面前,但不知道该怎么办。辛西娅责备地看着他:

“淋浴!”

他松开手放她走,有些泄气。

辛西娅离开了浴室,把浴袍带绑在腰间,从手提箱里拿出吹风机,然后回来,开始在有些失去光泽的镜子前弄干她的头发。

麦金塔克出来,现在轮到他脱衣服了,把衣服放在空闲的衣柜里,无框眼镜搁在桌子上。他在床的左边准备了睡衣。

在五十八岁的年纪,他体态保持地相当好。这个苏格兰老好人吃得少,也长期喜欢快走,尤其是在大学校园内。他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使用汽车,这有助于他保持合适的体型。瘦瘦的,中等身高只有一点大肚子,灰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透露着锐利的目光。

他走进淋浴,在腰间围着一条毛巾,当脱掉它后把水打开时,他转向了贴着瓷砖的墙壁。

辛西娅没有屈尊看他一眼。 继续用稳健的手腕挥动着吹风机,取得令人羡慕的最终成果。尽管她的年纪不小,她的头发还很繁茂,有光泽。颜料忠实地再现了头发原来的颜色,只有部分白色条纹,人工的暗红色没能完全遮掩刚刚再生的毫米发根。

她将吹风机放回房间内。麦金塔克仍然在洗澡。

脱掉浴袍,她从袋子里拿了一瓶香水,并在空气中反复喷洒,创造出一片云朵。她走进云里,转了几秒钟,让她赤裸的身体吸收芳香,然后穿上闪亮的丝绸睡袍,水绿色长及大腿中部,没有内衣。最后,她在椅子上坐下,慵懒地半躺在那儿。

她的手臂倚在扶手上,她的头向后靠着,向左倾斜,右腿呈直角,赤脚放在地毯上,左腿向前伸展。

在那个春天的夜晚,取暖器温暖了空气。

辛西娅闭上眼睛,在温暖中放松。

大约一分钟后麦金塔克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浴袍,朝着放在床上的睡衣走去,但半路上他来到了辛西娅面前。他看到她在椅子上,飘渺如仙女,粉红色的花朵奇妙地绽放,他闻到了她神奇的香水味。猛烈的肾上腺素通过身体上下荡漾,他跪倒在她面前。他把手指轻轻地放在左侧大腿上,只是抚摸它。皮肤非常光滑,温暖而滋润。他用手指在髋关节方向移动了几厘米,然后轻轻地吻着圆膝盖。他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右边大腿的外侧,然后把手伸向内侧,交替地亲吻着第一条大腿,然后是另一条大腿。当他一点一点前进时丝绸睡衣向上滑动,直到她的胯部被完全揭露。麦金塔克发现自己到了耻骨前面,这里现出一个具有几何精度的矩形绒毛簇丛,顶部边缘开始于外阴上方一厘米,侧缘在大阴唇垂边旁两厘米。他吻了吻左侧腹股沟的凹陷,然后继续逆时针沿着那个小山丘周围的半圆,以大约三厘米的间隔一路吻过去,直到右边的凹陷。然后他大胆地把嘴唇贴在阴蒂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用现在已经干了的嘴唇仅仅吻了一下。他吻了她的腹部,光滑而健壮,以及肚脐周围,然后再吻肚脐本身。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肋骨上,吻了吻胃部然后是她左边的乳房,这里充满了暖意,然后移到右侧的那个,风情万种地用嘴巴和鼻子蹭着。

这时,辛西娅突然睁开眼睛,右手从下面抓住他的阴茎,拿着手电筒似的把他拽站了起来。从椅子上起身,操控着阴茎像控制杆一样把他放躺在床上,双腿仍然垂在地上。滑掉她的睡衣,跨在他身上,乳房坚挺,用左手掰开阴唇,方便阴茎进入,然后把手指交叉在他的脖子后面,开始有节奏地上下运动。当她碰到底部时,把腹部向前倾,在他的皮肤上摩擦阴蒂。节奏完美而流畅,下降过程缓慢,攀登过程更加激烈。

麦金塔克神情恍惚,双手搁在辛西娅的膝盖上,看着她,爱慕她。她带着优雅和女性的自我控制在运动,似乎是一个神圣的创造物。当他用眼睛爱抚她时,他注意到在两个腋窝下各有一个形状完全相同的半圆形细伤疤。起初,他不明白,然后他想起了一个整容外科医生朋友告诉过他,存在一种方法,适用于乳房植入硅胶,切口就像这样在腋下,便于隐藏疤痕。这就是她这般隆起而性感乳房的秘密。麦金塔克没有失望。恰恰于此相反。

‘谁在乎!’他想。如果这是成果,他很高兴能在那里享受它们。

那对乳房在他眼前跳舞,而辛西娅上下起伏眼睛出神,嘴巴半张着。鼻音低沉的呻吟声伴随着每一个下降过程的完成,直到她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地拍打他,直到每次命中时这个声音变成了一种喉音“哦!”般的呻吟。当撞击变得野蛮而狂暴时,辛西娅的身体因为痉挛而紧绷起来,浑身是汗,她松开紧握的双手,在一声尖锐,透彻,和长久的叫喊中爆发。她的身体被拉直,在高潮中有节奏地收缩,每震颤一次都少一些协调。

麦金塔克观看着这个表演难以置信。他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他甚至不知道一个女人能胜任这一切。

辛西娅平息了,高潮结束,她的呼吸恢复了规律。她的眼睛闪烁着火花看着他,然后在左脸颊上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混蛋!”,呼喊了一声,便从他身上下来,倒在床上立刻睡着了。

麦金塔克没动弹,屈辱地盯着天花板,脸颊烧得像热炭。

辛西娅刚一加速他就射了。

深夜。

辛西娅睡得轻,当她的大脑感觉到背景音的变化时,立即醒来。直到那时房间里几乎保持安静,但有一个声音在喃喃低语。

慢慢地转过头,辛西娅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灯光仍在,她发现是麦金塔克在说梦话。他还在那里躺着,就像她离开时的那样,只穿着打开的浴袍,他的声音随着说的每一个字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唱着阿尔忒弥斯的颂歌,

纯洁的处女,

她的箭是金子做的,

赶着猎犬,追逐麋鹿

阿波罗那拿着金剑的姐姐。

在阴山和岚峰上

欣喜于追猎,

拉开金弓射出致命的飞箭。

辛西娅马上认出了这是荷马赞美诗二十七号,题为“至阿尔忒弥斯”,献给同名的女神。

她非常了解,因为所有向阿尔忒弥斯致敬的赞美诗都是她的最爱。

麦金塔克继续嘟囔着,好像在背诵课文一样:

山巅在颤抖

密林中回响着野兽可怖的咆哮:

大地和海滩在振动。

但女神有一颗勇敢的心

定将毁灭兽类;

事实上,他的朗诵慷慨激昂,富有表现力,又深入其中。在麦金塔克心中那首歌蕴涵的意义一定很适合她,所以一切都在无意识的朗诵中流露出来了。

当她心满意足时,

这个好射的女猎人

松开了她的柔弓

去了她那爱弟的宫殿

太阳神阿波罗,

在德尔菲丰饶的土地上,

令缪斯和美惠女神

献上迷人的舞蹈。

这时辛西娅开始跟着麦金塔克低声朗诵。

在那里,她挂起了弯弓和利箭,

开始领舞,

优雅地摇摆,

唱着天籁之音,

颂扬莱托

生下的孩子在众神中依然超凡

品行出众。

赞美你们,宙斯与莱托的子女!

现在我会在另一首歌中纪念您。4

赞美诗结束了,光辉壮丽,让她深感满意。

许多年前,寻找自己名字的起源时,她得知了阿尔忒弥斯; 当时非常热心,记住了所有与之相关的神话。非常高兴,麦金塔克在睡眠中仍不忘称颂。

她在床上坐起来,仍然赤裸,看着睡着的男人,她母亲般地微笑起来。将放在枕边的毯子展开,将其轻轻地盖在麦金塔克的躯干和双腿上,然后自己也钻进了下面,关了灯,侧过身,马上又睡着了。

是夜,在身后关上办公室的门后麦金塔克又回想起了当初他们的第一次邂逅。

辛西娅改变了他的生活,从一年前到现在,他开始感觉自己是一个更完整的男人,更开心。每周平均一次要和她一起过夜,在利物浦,当约定的日期到来时,那一天的工作不再那么繁重,他甚至可以达观地看待一些问题。通常,事实上,所有的问题无论大小,对他来说都是同样艰巨的障碍,需要尽快移除彻底,他投入如此之深,以至有时成为强迫症。但是当他想到晚上要去辛西娅那里的时候,他的观点改变了一些,他更轻松了,障碍也不那么艰巨了,变得次要,甚至有时被拖到第二天。

————————

4 作者依据古希腊的旧版本译出,并将接受希腊学者对于任何不准确之处的宽恕。

他离开了大楼,上了汽车。进入了牛津路,这是一条南北垂直穿过学校综合楼的大道。他右转进入布斯东街,很快在上布鲁克街左转。 很短的距离,然后再左转沿着斜坡上了曼城路的立交桥。那时交通并不繁忙,轻轻的细雨持续滋润着汽车的挡风玻璃;雨刷很轻松就能保障视线清晰。

从曼城路可以看见他的曼彻斯特,他出生的城市,他的挚爱。但他不能分心太久,因为这条路以其高事故率而闻名。

发动机已经足够热,空调开始往车里吹暖风。

曼城路变为道森街,从那里麦金塔克左转进入摄政路。然后沿着弯道向右进入了M602,这条路在这儿是起点,他开始放松。

他打开收音机,调到当时广播新闻的频道。

“···天安门广场学生示威没有减弱的迹象。第三天的示威表现出众多的骚乱和警察的冲击。几名学生被捕,而记者被赶走。 仍然禁止拍摄照片或录像。对民主的迫切需求似乎削弱了政府的根基,而镇压仍然是对广场上和平示威的唯一反应···”

‘可恶的混蛋,’麦金塔克想道,‘的确很糟糕。 他们想要一点自由,而得到的是挨打。 士兵们必须殴打,否则就没饭吃,自己也得挨揍,或更糟。 中国在任何意义上都远离我们···’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与德鲁的交谈。

是呀,德鲁,像变戏法一样,连同他的黑人学生从帽子里掏出了那个发现。他的名字是什么?不记得了,但印象还是有的。如果真的能实现商业应用,这个发现,将是对大学非常有益的。由于霍华德政府已经决定削减拨给曼彻斯特大学的资金,以支持其他活动,尽管他努力试图将大学保持在以前的水平,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任何活动都需要费用,如果费用不足,活动便无法成行。 没有争辩。没有上诉。他不得不放弃。英国大学体系的骄傲正在滑向次要。这是闻所未闻的,荒唐的,但确是如此。

“公平和平等”,这是霍华德的座右铭,他实行得太好了,那个混蛋。

索尔福德的灯光在路边滑过,而小雨已经减弱到只在玻璃上偶尔的滴落。

在相反的方向上有相当可观的交通量。他们是工作在外晚上返城的人。

渐渐地车流越来越稀疏,当他到达桤木森林时,M602变为 M62这是一片开阔的乡野。

一下子想起了用德鲁的装置运输包裹的想法,可能是由于几天前看过的世界贸易纪录片的缘故,在那里为不同大小的包裹设计的运输线路总是满满当当的,不停地运动。看到这么多货物需要物流或快递令人印象深刻。这肯定是一个大买卖,如果拥有一个全新的方法,做到即时安全并廉价,肯定会大获成功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与其竞争。这项技术只会在他们手中,他们可以想要多少就赚多少。考虑到这笔生意的规模,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大学可以不知不觉中保住过去的水平。

当然,如何调和一个纯粹的行政管理,如大学,与纯粹的商业管理,如国际承运人,这还有需摸索。也有必要澄清一下法律是否允许这样的结合,虽然是为了大学的福利。他必须咨询一些相关专家,越快越好。

他把收音机调到一个专门播放古典音乐的电台,听了一会儿巴赫。C小调帕萨卡利亚非常优秀,远远高于更为著名的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他愉快地听了起来。

同时沿途的城镇也短暂地照亮了西北部黑暗的乡村。麦金塔克专注于收听,不知不觉间经过了许多:里斯利,威斯布鲁克,雨山。

在帕萨卡利亚结束时他关掉了收音机,伟大的音乐转化为他体内一种升华了的感觉。那种崇高的趣味让他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种优雅的状态,那种感觉棒极了。一天的疲劳已成回忆,当他经过布劳格林时公路到头了,他开始取道艾志莱恩车道进入利物浦。想到就要跟辛西娅见面,和她一起共度良宵,他感到很激动。她是一个非凡的女人。她给了他一个男人想要的一切。他需要她。他疯狂地爱着她。

渴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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